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晋江独家
阿岩的身影在转角一闪, 眨眼间没了踪迹。李昭雪带着伤病,如何追的上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。等她赶到巷子口,左右一看哪还有人影。
“叮铃铃,叮铃铃。”
李昭雪听见铃声,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,连忙循着铃声穿追过去。
这处村舍像是统一营建,皆是丈高的粉墙,寸厚的黛瓦,一堂两居的屋子, 外带二十步的小院。连院墙上的花砖窗, 都是一色烟波千里的海水纹。
阡陌纵横,四通发达。李昭雪站在十字巷口,看看左右一样, 瞧瞧前后相似, 顿觉头晕目眩, 没想到阿岩没找到,自己反而迷了方向。
阿岩缩在墙角,小心翼翼偷看李昭雪。见李昭雪要转头往回走,他心里一急,抬起胳膊就要摇响手中的铃铛。这时旁边院子黑漆木门突然打开,开门的小丫鬟缩到一旁, 里面施然然走出一个人。
“唉吆喂, 我说今天怎么乌鸦呱呱呱, 吵得人家整宿没睡个安宁觉, 真是丧门星,讨人嫌。”唐姐将院门一推,倚在门框边上,仰着下巴朝对门招呼,“柳姐你快开门呀,人家寻上门来啦。”
李昭雪闻声就要转身走人,后面门扉忽地吱呀一声打开,紧接着小跑脚步声,伴着一串熟悉的笑声:“咯咯咯,唐姐说甚么好玩的呢?”
唐姐那张嘴皮子何等厉害,又酸又毒,荤素不忌,七尺的汉子都能叫她说得抬不起头,何况李昭雪这样脸皮薄性子软的姑娘家。
“这大白天的老鼠还能乱窜不成。”唐姐手里团扇一伸,拦住李昭雪的去路,眼睛斜斜一瞟,“真是没规矩,见了人也不知道打招呼问个好。难不成是个哑巴?宫主什么时候好上这口了。”
“咯咯咯,唐姐净瞎说,哑巴又不会叫唤,床上怎么尽兴呢。”
李昭雪看着眼前两个女人,心中又是厌烦又是羞恼,脑后的伤口疼得愈加厉害,恍恍惚惚的想:书中写后宫争宠的妃嫔,或许就是这般?
唐姐见她不吭声,顿觉索然无趣,手里团扇便往李昭雪脸上拍。李昭雪得过老夫人教导,数月以来日日勤练。唐姐扇子一动,有风袭来,李昭雪脑中尚未反应,身体已经动了。
唐姐只觉手腕一麻,已经被李昭雪擒住。团扇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,李昭雪捏着她手腕一转,反剪在背后轻轻一推。唐姐登时跌跌跄跄跌出三四步,恰巧撞进柳姐庭院的门上。
木门只是虚掩,柳姐一直躲在里面看戏。唐姐来势甚猛,“嘭”一声撞开门,门后柳姐躲闪不及两人摔成一团。
李昭雪自从习武以来,莫说与人打架过招,就是拆招练习也从未有过。她看看地上的两人,又看看自己的手,脸上神色变换不定。
阿岩扒在墙角,见此情景恨不得跳出来拍手叫好。万没想到小姐姐居然这般厉害,一出手就将两人打趴下啦。
柳姐从地上站起身,掸了掸裙摆,理了理衣衫,掖好鬓角,扶正步摇。她姿容娇媚,说话也是轻柔婉转:“你当有这手就能博了宫主欢心?真是不懂事呢。宫主床上花样可都是我教的,她喜欢什么样的我最是清楚。”
李昭雪听得心中作呕,眉头一敛正要转身走人,岂料柳姐忽地双手一挥,砰砰两声将木门合上,紧接着落栓关紧。
不等李昭雪回过神,唐姐已经跑回院子。接连一左一右,响起一般无二的关门落拴声。
刚刚还热闹的巷子,顷刻间只余下李昭雪一人。她望望四周,盯着紧闭的门缝,怔楞许久之后,忽地扬起嘴角,笑的灿烂云霞。
阿岩心道:小姐姐笑起来真好看,不知我姐姐是不是也这般好看。
少年心里一软,嘴角也跟着扬起来。可笑意还没挂上嘴唇,阿岩脸色一变,疾步奔向李昭雪。
李昭雪低头站在巷中,身子一阵阵的颤抖。阿岩以为她发病了,奔到眼前才发现她在笑。他不知什么叫做花枝乱颤,只觉小姐姐笑得有些吓人。
李昭雪无声的发笑,笑得浑身轻颤,笑得眼角沁出水迹,仍笑得不停。
最终,她仰起头,放声大笑。
笑得嘶声力竭,倚着粉墙轻轻喘息。
阿岩解开腰间竹筒,小心拔开木塞,双手捧着给她:“小姐姐,你别哭,喝水。”
李昭雪这才注意到他,抹抹眼角,轻轻摇摇头。阿岩见她要开口说话,忙摆摆手:“小姐姐,你别说话,哭久了没力气说话的,我送你回去。”
他也不知什么男女大防,搀起李昭雪就往回走。走过两条巷子,李昭雪已经缓过气,心神恢复,轻声谢道:“阿岩,多谢你。”
阿岩摇摇头,脖子上的铃铛“叮叮当当”的乱颤。
到了小院门口,阿岩才开口说话:“小姐姐,你进去吧。”
李昭雪说:“你不进来坐坐吗?这处屋子宽敞,你可以搬来和我一同住。”
阿岩脸上不屑,重重摇摇头:“我不。要住你住好啦,我不住,死也不住。”